2020年12月10日 星期四

讀李怡的《李慎之與美國所》,談資中筠筆下的中美關係下的初期台灣問題

 我預計過一陣紫談"讀李怡的《李慎之與美國所》,談資中筠筆下的中美關係下的初期台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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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5-4539集
2020-12-11
4535. 《李慎之與美國所》
4536. 中美新時代的李慎之
4537. 開創一種新風氣
4538. 改變中國美國學的研究方向
4539. 受李慎之的再啟蒙
《李慎之與美國所》
近年中美關係交惡,在美國大選前後,中美關係的去向也成為競選議題之一,在中文網頁更成為爭論的主要議題。
11月17日,美國的亞馬遜網站,在中國歷史傳記(Historical Chinese Biographies)類別,一本中文書《李慎之與美國所》排上了新書榜第一名。
在中美關係上,李慎之和在北京設立的美國所,意味著中國對美關係的轉折點。
中國在文革結束後,於1979年元旦日與美國建交,一月底鄧小平以副總理身份訪美。有一個流傳的故事是:當時隨行的李慎之問鄧小平:「我們為什麼要這麼重視同美國的關係?」鄧小平回答說:「回頭看看這幾十年來,凡是和美國搞好關係的國家,都富起來了。」從美國回來後,中國社科院就在1980年設立了美國研究所,而第一任所長就是李慎之。
但李慎之跟隨鄧小平訪美前,他在中國的「右派」帽子還沒有摘掉,他是毛澤東欽點的「極右分子」,帽子比別人來得重而且大。話說當時鄧小平組團訪美前,他提出一個原則,就是過去周恩來出訪時帶哪些人,他就帶哪些人。李慎之曾陪同周恩來出席1954年日內瓦會議和1955年萬隆會議,還有其他外事出訪,於是被徵召上陣。李慎之的工作單位新華社在他臨上飛機前火速給他恢復了黨籍。
李慎之生於江蘇無錫,先後就讀於北京燕京大學經濟系、聖約翰大學經濟系和成都燕京大學,期間參加中共外圍組織。1946年,去延安,在新華社國際部任編輯。194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9年起,擔任新華社國際部編輯組組長,負責《參考資料》和《參考消息》,當時被認為是「黨的寵兒」。
中美新時代的李慎之
李慎之於1954年至1957年,任周恩來外交秘書,多次陪同周恩來出國。1957年因為提出「讓人民群眾能夠更多參政議政」的「大民主」,李慎之被毛澤東欽定為「極右派」,一夜之間被打入地獄,開除黨籍,送勞動教養。
1979年李慎之隨鄧小平訪問美國,開始了中美關係的新時代,翌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成立美國研究所,李慎之被任命為所長。1985年任社科院副院長兼美國所所長。
1989年天安門事件是一個轉捩點。他不贊成戒嚴,更反對武力鎮壓,但沒有上街喊口號,他對街頭政治有自己的看法。六四後,他在社科院領導層中為重點批判對象,那時委婉地稱為「反思」。李慎之請辭。1999年,他在網上發表了一篇視野開闊的長文《風雨蒼黃五十年——國慶夜獨語》,風靡海內外。晚年致力於自由主義研究,被譽為中國世紀之交思想領域的領軍人物。著有《廿一世紀的憂思》、《被革命吞吃掉的兒子》、《李慎之的檢討書》等著作。2003年春,病逝於北京。
李慎之一生最重要也最得意的工作,就是開辦美國所擔任所長那十年。今年11月出版的《李慎之與美國所》這本書,就是由原美國所同事們合作撰寫的李慎之紀念文集。作者包括有美國所第二任所長、自由主義知識份子資中筠,中國經濟學家、1984年調入美國所的茅於軾等人。
中國從封閉的文革狀態走出來,李慎之成為中國美國學的開創者。他不拘一格地招攬人才,眾多當年的學者和年輕人,受過他的教誨與精神感召,在這本書中,從不同側面回憶這位老所長,以及那個時代創辦美國所的精神。
開創一種新風氣
《李慎之與美國所》這本書,不同的作者分別回顧了1980年代,在李慎之領導下,美國研究所、所出版的《美國研究》雜誌、中華美國學會等開創性機構和刊物的籌備、創辦經過,同時豐滿地呈現出李慎之的形象:一位學貫中西、知識淵博、思路清晰堅定的領導,一位正直寬厚的長者,一位真誠坦率、值得信賴的朋友,和一位胸懷中國傳統士人的責任感,堅定追求民主自由的現代知識份子。
資中筠,1930年生於上海,1985年起先後擔任美國所副所長和所長,她在回憶李慎之的文章中說,李「自己說對美國所『情有獨鍾』。因為美國所是他長年受到不公平的貶黜復出之後創辦的第一件事,凝聚了他的心血。但又不僅如此,他復出是與改革開放同時,也正是由於改革開放才有此機遇。可以想見他辦美國所決不單純是為了學術探索,而是與推動改革開放,促進現代化相聯繫的。美國對於他來說,並不只是一個國家,而是一種符號,代表著一種價值體系,一種參照系。同時他又反對把美國研究定位於為政府寫對策報告,而提倡對美國本身各個方面作科學的、客觀的、深入的學術研究。」
李慎之辦美國所最獨到的貢獻,就是在中國對美國敵視了30年的社會氛圍下,開一種新風氣。曾任美國所黨書記的霍世亮說,李慎之既不把美國研究所辦成黨政機關,又不把它辦成單純的學術單位。研究的範圍包括美國的經濟、政治、外交、社會文化、軍事等方面,一個綜合性的研究所。霍世亮說,現在回頭看去,我認為他的這個考慮是具有長遠戰略眼光的。
改變中國美國學的研究方向
曾任美國所所長助理的何迪在回憶文章中說,李慎之是中國美國學的開創者。儘管他幾乎沒有寫過這方面的文章,但他不拘一格招攬人才。
當年的美國所,招了一些專業背景與美國幾乎不沾邊的人,比如茅於軾,是做鐵路機車的,董樂山是英文翻譯,梅紹武是研究戲劇的,張靜怡是總參二部的,霍世亮是記者,吳展是搞航太的。對於年輕人,他不重學歷而重才識與潛質,招進來,再加以培養。他改變了中國美國學的研究方向,從對敵鬥爭、帝國主義侵華史的巢穴中,轉向真正學術意義上系統地研究美國政治、經濟、外交和社會等問題。他以深厚的中國文化素養,從全球視角看問題,對中國文化傳統的反思和對中國新啟蒙的提倡,開了風氣之先。
中國著名經濟學家、1984年調入美國所的茅於軾說,李慎之在美國所經常和研究員們討論各式各樣的問題,學術、時事、生活。不論什麼問題到了他這裡就有特殊的見解。他的視野非常廣闊,涉及到中國現代化的各個方面。他雖然不是經濟學家,但是他能夠抓住經濟學最核心的問題。他為人正直,不容搞任何邪門歪道。所以美國所沒有其它所那些複雜的勾心鬥角。六四後他情緒特別低落。他和我相識也不過五六年,但是已經變得非常知己,無話不談。他多次表露過對自己深刻的檢討。文革改變了他對革命的看法,而六四則再一次,而且更深刻地認識中國民主化的前途。……
受李慎之的再啟蒙
現年90歲的資中筠,近十多年是中國自由知識分子的代表人物。她與李慎之相交數十年,在回憶文中稱他作老李,稱她自己的回歸真我,主要是李慎之的再啟蒙。
資中筠說,我大約是1982年赴美的飛機上第一次巧遇老李,恰好座位相鄰。當時都是素昧平生,我孤陋寡聞,竟也不曾聞其大名。他知道我在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美國,就滔滔不絕地談起對各種問題的見解,許多看法在當時十分新穎。對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如此坦率,沒有戒備,使我吃驚。那一席談似乎在我長久受到禁錮的腦子裡吹過一陣清風。隨後他把我挖到美國所,從此我在他領導下工作,兩人都退休以後繼續交往共20年。這20年中他對具體問題的看法並非一成不變,我們也並非對所有問題看法完全一致,但是我最初的印象始終如一:襟懷坦蕩,議論橫生;總是單刀直入,很少拐彎抹角;時常一語驚人,發人之所未發。對我個人而言,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在關鍵時刻對我起了再啟蒙的作用。他是第一個從不跟我說「要好好改造思想」的領導。相反,他在對我有些瞭解之後,曾對我說,你只要把你所想的寫出來,就是好文章。那是改革開放初期,對於習慣於戴著鐐銬跳舞的我真有豁然開朗之感。這是一種返璞歸真的根本取向。我終於擺脫從大學畢業前夕就開始的永遠改造不好的原罪感,得以回歸常識,回歸自我,進入今天的境界,是受惠於他的。
資中筠說,這樣滿懷救國之志而有超常之見的一個人,卻屢屢以言獲罪,使她深感中國人在精神上仍然任重道遠。
在最後的幾年間,李慎之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他有下一輩子,他願意做一個教公民課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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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小平之後,江澤民延續鄧的美國政策,中美認可的關係定義,1997年是建設性戰略夥伴關係,2001年是中美合作夥伴關係,美國顯然放棄冷戰時期對中國的「圍堵」(Containment),甚而不提「交往」(Engagement),而是「夥伴」(Partners)了。

不過,中國人「一闊臉就變」的特性,在富起來之後就藏不住了。2012年中美首腦在會晤時,中方提出了構建「新型大國關係」的概念。「大國」,眾所周知不是指人口多、面積大,而是強國的觀念,意思是不再「韜光養晦、絕不出頭」,而是躋身超級大國,凌駕所有國家,要與超強的美國平起平坐、平分秋色──這是一種挑戰性提法。

2012年習近平上台後,提出中國要從「富起來」走向「強起來」,進一步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世界提供中國方案」、一帶一路、2025中國製造等口號,想用經濟實力推廣中國專政體制的政治模式、改變國際政治版圖,擺明對「美帝」挑戰,美國不可能視而不見。

如果說,這些都只是中國自慰式打嘴炮的話,也就罷了,但中國的「大國」姿態還伴隨着對外行動。明天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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