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4日 星期日

115) 管理學的教育:Peter Drucker、Herbert Simon、高院長、陳勝年;回東海化工系兼課;旁觀者清:任公作《呵旁观者文》 vs Peter Drucker《旁觀者的歷險》

 

115)  管理學的教育:

旁觀者清:任公作《呵旁观者文》 vs Peter Drucker《旁觀者的歷險》 

115)  管理學的教育:Peter Drucker、Herbert Simon、高院長、陳勝年;回東海化工系兼課 Management: Tasks, Responsibilities, Practices;旁觀者清:任公作《呵旁观者文》 vs Peter Drucker《旁觀者的歷險》 
https://www.facebook.com/hanching.chung/videos/795083215072367

任,旁觀之反對。
道義、負荷,
梁啓超,字:任公。
「天下最可厭、可憎、可鄙之人,莫过于旁观者。------旁观之反对曰任。孔子曰:“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孟子曰:“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捨我其誰也。”任之谓也。」
⋯⋯梁启超作《呵旁观者文》




Hanching Chung
任公 vs Peter Drucker : 他對旁觀者的定義,屬老式。 Drucker 回憶錄,稱自己是旁觀者。

Ben Chen
Hanching Chung 梁的用法指:袖手不管吧。Drucker 則可以解釋為不攪局,只是做一個觀察者。

有道理。“旁觀者”不知何時進入中文世界?

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彼得.杜拉克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發覺:人真是形形色色,無奇不有。
墨守成規的也好,傳統的也罷,甚至是極其無聊的人,若談起自己做的事、熟知的東西,或是興趣所在,無不散發出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 每個人自此成為一個獨特的個體。
本書目的就在刻劃一些特別的人,以及他們的特立獨行。我寫的每一本書、每一篇文章,不管是觸及政治、哲學還是歷史,有關社會秩序或社會組織,論述管理、科技或經濟等層面,都以多元化、多樣化為宗。
在一個強勢政府或大企業高聲疾呼「 中央控制」的重要時,我則一再的說要分權、多做實驗,並得多開創社區組織;在政府和企業成為唯一和整個社會相抗衡的機構時,我則認為「 第三部門 」,也就是非營利、以公益為主的組織益形重要 — 在此才能孕育獨立和多元化的特質,護衛人類社會的價值,並培養社群領導力和公民精神。
現在,時代的潮流終於轉到我這個方向了。
當然,「小就是美」和「大就是好」一樣是無聊、愚蠢的口號。我們正快速邁向知識社會,而這社會終究會走向由各種組織形成的社會,而且這許許多多的組織將各有不同的面貌、且形式迥異。
這些組織的結構也不再是標準而整齊劃一,像是「製造業的唯一標準結構」。未來是「有機體」的時代,由任務、目的、策略、社會的和外在的環境主導。
這些抽象概念的問題,大抵源於我在從事教學和顧問工作時與人們的互動。但我總是喜歡以一些人物為例來闡釋,因為「 人」比「 概念」有趣多了。
《旁觀者》就是一本有關「人」的書,在我的著作中,沒有一本反芻的時間像這本這麼長。二十年來,這些人物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也沒有一本書這麼快就問世了,從我寫下第一個字,到完成全書,不到一年的光景。
這本書是我個人最喜愛的一本,讀者的反應顯然也是如此。
本書的成功,真是令人高興的事。但最讓我感動的,還是常有讀者寫信給我,或參加會議時告訴我:「你的著作, 我大概都讀過了,對我的幫助相當大,特別是在工作上。但是,在你這麼多作品裡,《 旁觀者》給我的樂趣最多。」他們還常加 上一句:「我之所以這麼喜歡,是因為其中的人物真是特別 。」
本書可說是一本短篇故事集,每一章皆可個別獨立。我希望藉此呈現社會的圖像,捕捉並傳達這一代的人難以想像的那種神髓、韻味與感覺,像是兩次大戰間的歐洲、羅斯福的新政時期,以及二次大戰剛結束時的美國。
關於這些年代的記事,史書、傳記和統計數字當然已多不勝 數,但是「 社會科學」是無法傳達出一個社會的內涵、風味以及現實,正如光靠度量衡是無法說清一個人的長相與舉止;同理, 一張彩色照片拍得再好,也無法傳達夏日親身徜徉在綠色山丘的 感覺 。只有「社會圖像」中的人物才能反映出社會的相貌 。
我之所以挑選這些人,不是因為他們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是因為他們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對我而言,他們之所以重要,原因在於 — 他們將社會真相折射或是反射出來。例如在本書最後一章「 純真的晴暖晚秋」,我試圖重現二次大戰前的美國,在社會史上,沒有一個時期像這個年代,混合著希望與失望,對智識狂熱,以及不妥協與各種多元化的表現,這種種對於年輕人來說,是多麼震撼。
摘自《旁觀者》序文

呵旁觀者文
作者:梁啟超
1900年2月20日

天下最可厭、可憎、可鄙之人,莫過於旁觀者。

呵旁觀者文

旁觀者,如立於東岸,觀西岸之火災,而望其紅光以為樂;如立於此船,觀彼船之沈溺,而睹其鳧浴以為歡。若是者,謂之陰險也不可,謂之狠毒也不可,此種人無以名之,名之曰無血性。嗟乎,血性者,人類之所以生,世界之所以立也;無血性,則是無人類、無世界也。故旁觀者,人類之蟊賊,世界之仇敵也。

人生於天地之間,各有責任。知責任者,大丈夫之始也;行責任者,大丈夫之終也;自放棄其責任,則是自放棄其所以為人之具也。是故人也者,對於一家而有一家之責任,對於一國而有一國之責任,對於世界而有世界之責任。一家之人各各自放棄其責任,則家必落;一國之人各各自放棄其責任,則國必亡;全世界人人各各自放棄其責任,則世界必毀。旁觀雲者,放棄責任之謂也。中國詞章家有警語二句,曰:"濟人利物非吾事,自有周公孔聖人。"中國尋常人有熟語二句,曰:"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此數語者,實旁觀派之經典也,口號也。而此種經典口號,深入於全國人之腦中,拂之不去,滌之不淨。質而言之,即"旁觀"二字代表吾全國人之性質也,是即"無血性"三字為吾全國人所專有物也。嗚呼,吾為此懼!

旁觀者,立於客位之意義也。天下事不能有客而無主,譬之一家,大而教訓其子弟,綜核其財產;小而啟閉其門戶,灑掃其庭除,皆主人之事也。主人為誰?即一家之人是也。一家之人,各盡其主人之職而家以成。若一家之人各自立於客位,父諉之於子,子諉之於父;兄諉之於弟,弟諉之於兄;夫諉之於婦,婦諉之於夫;是之謂無主之家。無主之家,其敗亡可立而待也。惟國亦然。一國之主人為誰?即一國之人是也。西國之所以強者無他焉,一國之人各盡其主人之職而已。中國則不然,入其國,問其主人為誰,莫之承也。將謂百姓為主人歟?百姓曰:此官吏之事也,我何與焉。將謂官吏為主人慾?官吏曰:我之屍此位也,為吾威勢耳,為吾利源耳,其他我何知焉。若是乎一國雖大,竟無一主人也。無主人之國,則奴僕從而弄之,盜賊從而奪之,固宜。《詩》曰:"子有庭內,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此天理所必不至也,於人乎何尤?

夫對於他人之家、他人之國而旁觀焉,猶可言也。何也?我固客也。(俠者之義,雖對於他國、他家亦不當旁觀,今姑置勿論。)對於吾家、吾國而旁觀焉,不可言也。何也?我固主人也。我尚旁觀,而更望誰之代吾責也?大抵家國之盛衰興亡,恆以其家中、國中旁觀者之有無多少為差。國人無一旁觀者,國雖小而必興;國人盡為旁觀者,國雖大而必亡。今吾觀中國四萬萬人,皆旁觀者也。謂余不信,請徵其流派:

一曰渾沌派。此派者,可謂之無腦筋之動物也。彼等不知有所謂世界,不知有所謂國,不知何者為可憂,不千何者為可懼,質而論之,即不知人世間有應做之事也。飢而食,飽而遊,困而睡,覺而起,戶以內即其小天地,爭一錢可以隕身命,彼等既不知有事,何所謂辦與不辦?既不知有國,何所謂亡與不亡?譬之游魚居將沸之鼎,猶誤為水暖之春江;巢燕處半火之堂,猶疑為照屋之出日。彼等之生也,如以機器製成者,能運動而不能知覺;其死也,如以電氣殛斃者,有墮落而不有苦痛,蠕蠕然度數十寒暑而已。彼等雖為旁觀者,然曾不自知其為旁觀者,吾命之為旁觀派中之天民。四萬萬人中屬於此派者,殆不止三萬五千萬人。然此又非徒不識字、不治生之人而已。天下固有不識字、不治生之人而不渾沌者,亦有號稱能識字、能治生之人而實大渾沌者。大抵京外大小數十萬之官吏,應鄉、會、歲、科試數百萬之士子,滿天下之商人,皆於其中十有九屬於此派者。

二曰為我派。此派者,俗語所謂遇雷打尚按住荷包者也。事之當辦,彼非不知;國之將亡,彼非不知。雖然,辦此事而無益於我,則我惟旁觀而已;亡此國而無損於我,則我惟旁觀而已。若馮道當五季鼎沸之際,朝梁夕晉,猶以五朝元老自誇;張之洞自言瓜分之後,尚不失為小朝廷大臣,皆此類也。彼等在世界中,似是常立於主位而非立於客位者。雖然,不過以公眾之事業,而計其一己之利害;若夫公眾之利害,則彼始終旁觀者也。吾昔見日本報紙中有一段,最能摹寫此輩情形者,其言曰:

吾嘗遊遼東半島,見其沿道人民,察其情態,彼等於國家存亡危機,如不自知者;彼等之待日本軍隊,不見為敵人,而見為商店之主顧客;彼等心目中,不知有遼東半島割歸日本與否之問題,惟知有日本銀色與紋銀兌換補水幾何之問題。

此實寫出魑魁罔兩之情狀,如禹鼎鑄奸矣。推為我之蔽,割數千里之地,賠數百兆之款,以易其衙門咫尺之地,而曾無所顧惜,何也?吾今者既已六七十矣,但求目前數年無事,至一瞑之後,雖天翻地覆非所問也。明知官場積習之當改而必不肯改,吾衣領飯碗之所在也。明知學校科舉之當變而不肯變,吾子孫出身之所由也。此派者,以老聃為先聖,以楊朱為先師,一國中無論為官、為紳、為士、為商,其據要津、握重權者皆此輩也,故此派有左右世界之力量。一國聰明才智之士,皆走集於其旗下,而方在萌芽卵孵之少年子弟,轉率仿效之,如麻瘋、肺病者傳其種於子孫,故遺毒遍於天下,此為旁觀派中之最有魔力者。

三曰嗚呼派。何謂嗚呼派?彼輩以咨嗟太息、痛哭流涕為獨一無二之事業者也。其面常有憂國之容,其口不少哀時之語,告以事之當辦,彼則曰誠當辦也,奈無從辦起何;告以國之已危,彼則曰誠極危也,奈已無可救何;再窮詰之,彼則曰國運而已,天心而已。"無可奈何"四字是其口訣,"束手待斃"一語是其真傳。如見火之起,不務撲滅,而太息於火勢之熾炎;如見人之溺,不思拯援,而痛恨于波濤之澎湃。此派者,彼固自謂非旁觀者也,然他人之旁觀也以目,彼輩之旁觀也以口。彼輩非不關心國事,然以國事為詩料;非不好言時務,然以時務為談資者也。吾人讀波蘭滅亡之記,埃及慘狀之史,何嘗不為之感歎,然無益于波蘭、埃及者,以吾固旁觀也。吾人見菲律賓與美血戰,何嘗不為之起敬,然無助於菲律賓者,以吾固旁觀也。所謂嗚呼派者,何以異是!此派似無補於世界,亦無害於世界者,雖然,灰國民之志氣,阻將來之進步,其罪實不薄也。此派者,一國中號稱名士者皆歸之。

四曰笑罵派。此派者,謂之旁觀,寧謂之後觀。以其常立於人之背後,而以冷言熱語批評人者也。彼輩不惟自為旁觀者,又欲逼人使不得不為旁觀者;既罵守舊,亦罵維新;既罵小人,亦罵君子;對老輩則罵其暮氣已深,對青年則罵其躁進喜事;事之成也,則曰豎子成名;事之敗也,則曰吾早料及。彼輩常自立於無可指摘之地,何也?不辦事故無可指摘,旁觀故無可指摘。己不辦事,而立於辦事者之後,引繩批根以嘲諷掊擊,此最巧黠之術,而使勇者所以短氣,怯者所以灰心也。豈直使人灰心短氣而已,而將成之事,彼輩必以笑罵沮之;已成之事,彼輩能以笑罵敗之。故彼輩者,世界之陰人也。夫排斥人未嘗不可,己有主義欲伸之,而排斥他人之主義,此西國政黨所不諱也。然彼笑罵派果有何主義乎?譬之孤舟遇風於大洋,彼輩罵風、罵波、罵大洋、罵孤舟,乃至遍罵同舟之人,若問此船當以何術可達彼岸乎,彼等瞠然無對也。何也?彼輩借旁觀以行笑罵,失旁觀之地位,則無笑罵也。

五曰暴棄派。嗚呼派者,以天下為無可為之事;暴棄派者,以我為無可為之人也。笑罵派者,常責人而不責己;暴棄派者,常望人而不望己也。彼輩之意,以為一國四百兆人,其三百九十九兆九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中,才智不知幾許,英傑不知幾許,我之一人豈足輕重。推此派之極弊,必至四百兆人,人人皆除出自己,而以國事望諸其餘之三百九十九兆九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統計而互消之,則是四百兆人,卒至實無一人也。夫國事者,國民人人各自有其責任者也,愈賢智則其責任愈大,即愚不肖亦不過責任稍小而已,不能謂之無也。他人雖有絕大智慧、絕大能力,只能盡其本身分內之責任,豈能有分毫之代我?譬之欲不食而使善飯者為我代食,欲不寢而使善睡者為我代寢,能乎否乎?夫我雖愚不肖,然既為人矣,即為人類之一分子也,既生此國矣,即為國民之一阿屯也,我暴棄己之一身,猶可言也,污衊人類之資格,滅損國民之體面,不可言也。故暴棄者實人道之罪人也。

六曰待時派。此派者,有旁觀之實而不自居其名者也。夫待之雲者,得不得未可必之詞也。吾待至可以辦事之時然後辦之,若終無其時,則是終不辦也。尋常之旁觀則旁觀人事,彼輩之旁觀則旁觀天時也。且必如何然後為可以辦事之時,豈有定形哉?辦事者,無時而非可辦之時;不辦事者,無時而非不可辦之時。故有志之士,惟造時勢而已,未聞有待時勢者也。待時雲者,欲覘風潮之所向,而從旁拾其餘利,向於東則隨之而東,向於西則隨之而西,是鄉願之本色,而旁觀派之最巧者也。

以上六派,吾中國人之性質盡於是矣。其為派不同,而其為旁觀者則同。若是乎,吾中國四萬萬人,果無一非旁觀者也;吾中國雖有四萬萬人,果無一主人也。以無一主人之國,而立於世界生存競爭最劇最烈、萬鬼環瞰、百虎眈視之大舞臺,吾不知其如何而可也。六派之中,第一派為不知責任之人,以下五派為不行責任之人,知而不行,與不知等耳。且彼不知者猶有翼焉,冀其他日之知而即行也。若知而不行,則是自絕於天地也。故吾責第一派之人猶淺,責以下五派之人最深。

雖然,以陽明學知行各一之說論之,彼知而不行者,終是未知而已。苟知之極明,則行之必極勇。猛虎在於後,雖跛者或能躍數丈之澗;燎火及於鄰,雖弱者或能運千鈞之力。何也?彼確知猛虎、大火之一至,而吾之性命必無幸也。夫國亡種滅之慘酷,又豈止猛虎、大火而已。吾以為舉國之旁觀者直未知之耳,或知其一二而未知其究竟耳。若真知之,若究竟知之,吾意雖箝其手、緘其口,猶不能使之默然而息,塊然而坐也。安有悠悠日月,歌舞太平,如此江山,坐付他族,袖手而作壁上之觀,面縛以待死期之至,如今日者耶?嗟乎!今之擁高位,秩厚祿,與夫號稱先達名士有聞於時者,皆一國中過去之人也。如已退院之僧,如已閉房之婦,彼自顧此身之寄居此世界,不知尚有幾年,故其於國也有過客之觀,其苟且以媮逸樂,袖手以終餘年,固無足怪焉。若我輩青年,正一國將來之主人也,與此國為緣之日正長。前途茫茫,未知所屆。國之興也,我輩實躬享其榮;國之亡也,我輩實親嘗其慘。欲避無可避,欲逃無可逃,其榮也非他人之所得攘,其慘也非他人之所得代。言念及此,夫寧可旁觀耶?夫寧可旁觀耶?吾豈好為深文刻薄之言以罵盡天下哉?毋亦發於不忍旁觀區區之苦心,不得不大聲疾呼,以為我同胞四萬萬人告也。

旁觀之反對曰任。孔子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孟子曰:"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任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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