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反思 070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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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經濟分析小故事：之7
提到法經濟分析，絕大多數人先想到Judge Richard Posner——不管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30餘年的法官生涯中，他是判決被引用最多次的美國聯邦上訴法院法官；同一時間，他的學術論文總引用次數也最高。這樣的產量，是兼任教授所為，真叫天下專任教授情何以堪。他的教科書大大擴展了法經濟分析的邊界；他的判決用白話文，少有註腳，但包含的是上乘的經濟思想，成為案例書選讀的寵兒；他的專書與論文，不畏遍地烽火，似乎總是挑最困難的題目、最難打的對手單挑。
這樣的論戰策略使他名滿天下，成為法經濟分析的代表人物。或許也因此，在中文世界有一種誤解，認為Judge Posner就是法經濟分析，法經濟分析就是Judge Posner，所以只要駁倒了他（一個）論點，就砍倒了法經濟分析。這當然是誤解，但對Judge Posner而言，或許此種誤解是最高級的致敬。
這樣下筆如刀、笑傲江湖的人物，我總是想像，他本人會是何種人物。第一次在紐約大學聽他演講，我震撼了。眼前這位輕聲細語的老人，竟是武林第一高手？當然，讀過金庸的人，都知道掃地僧的武功才是最強的，更何況是名滿江湖的掃地僧。雖然他慢條斯理，但拳拳到肉。不過，聽他演講，終究沒有讀他文章來得暢快淋漓。
我在芝加哥大學客座時，旁聽一門他和William Landes、Lee Epstein合開的法官行為工作坊，也因此有幸和他們以及另一位善用法經濟分析的法官Frank Easterbrook吃過幾頓晚飯。席間，他完全沒有文章中的犀利，甚至顯得害羞，對別人的調侃顯得不知所措，只能默默吃著自己最愛的法國菜。
第二次聽Judge Posner演講，也是我在紐約大學攻讀碩士的那一年。紐約大學法學院的期刊Annual Survey of American Law決定將第63卷題獻給法理學大家、紐約大學法學院鎮院之寶Ronald Dworkin。2006年4月18日，在學校熱鬧舉辦題獻儀式。現場冠蓋雲集，撰文回顧Dworkin一生巨大貢獻的同事、門生、追隨者齊聚一堂，連番發言。Dworkin之高徒、當代的法理學大師Jeremy Waldron也當眾宣佈將跳槽到紐約大學法學院。現場的氣氛十分歡快，直到Judge Posner登場。Posner和Dworkin在無數場合、許多議題上針鋒相對 ，但Dworkin在這種場合卻堅持邀請這位法理學世界中的「佛地魔」發言。Posner說他像是「受邀來花園派對的臭鼬」（an invited skunk at a garden party） ，但在客氣幾句話之後，仍然不改本色批判Dworkin的思想。
在那一刻，我好像瞭解了美國法學蓬勃興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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