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9日 星期一

1027 2018 芥川 悪魔之軀 ...kapa 三毛雨季不再來曹永洋學長來還書,給李喬致他的兩頁書稿複印本,還很久以前借的書。Heart of the Matter,







基進黨(基進側翼)說這專頁讚


10月26日下午8:24 ·



【基進黨「法國解放報 1020 喜樂島專題報導」全文翻譯】
 
〈成千上萬台獨支持者走上街頭〉
A Taïwan, des dizaines de milliers d’indépendantistes dans la rue
 ⋯⋯ 更多




LIBERATION.FR


A Taïwan, des dizaines de milliers d’indépendantistes dans la rue
Des dizaines de milliers de personnes sont descendues dans la rue samedi à Taipei pour réclamer un référendum sur l’indépendance de Taïwan, une manifestation d’une ampleur inédite qui défie Pékin.

1027 2018
不知何時,曹永洋學長來還書,給李喬致他的兩頁書稿複印本,還很久以前借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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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詩人周策縱教授 2018-01-18 洪銘水;魯迅是我們的.....
205 學者詩人周策縱教授 2018-01-18 洪銘水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AtRxpzutcw&feature=em-uploademail 59:14 205 學者詩人周策縱教授 2018-01-18 洪銘水 ...




2015年10月27日上午11:34 ·
hc評:在【每日遇見杜拉克】(台北:天下文化,2005)中,將 ‘Lord Heart of the Matter’ 翻譯成"事情的真相"。 (頁35;1月15日)
在G. Greene 的小說Heart of the Matter,有時譯成【事情的真相】。
由於Harry Hopkins是小羅斯福總統最倚重的外交顧問,又曾秘密"出使"英國,受邱吉爾的招待---可參見Wikipeia 的Harry Hopkins條---所以邱吉爾稱呼他為"萬事之核心/關鍵之大臣"。 ⋯⋯更多


Hanching Chung

2017年10月27日 ·



如何從一百多張,了解全部作品數萬張。


Hanching Chung https://hccart.blogspot.com/....../how-japanese-master...... 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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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roshige: The Master of Nature. Utagawa Hiroshige :How a…





10月27日上午10:54 ·


"作者一生下來,就40歲般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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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德布西(Debussy 1862-1918)為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的《柏來亞斯與梅里桑德》(Pelleas and Melisande, 1892)的戲劇所譜的同名歌劇的評論相當老實、有趣:「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之間的愛情用一種只有法國人才能理解的微妙手法展開......」

悪魔之軀 Le Diable au corps By Raymond Radiguet
201 《悪魔之軀》張南星譯,志文,1979,50元 『 肉体の悪魔 』(にくたいのあくま、 Le Diable au corps )は、 フランス の作家 レーモン・ラディゲ の小説。 1923年 に出版されたこの作品は、ラディゲの処女小説で、代...



10月27日下午12:11 ·



10月27日下午12:21 ·


10月27日下午12:30 ·







楊念慈(1922─2015). 生於山東濟南市,國立西北師院國文系未畢業,即以學生身分入中央軍校受訓,服役期間曾於前線與游擊區參與作戰,經歷了九年軍旅生活。來臺後,1953年開始擔任教職,曾執教於中興大學、臺中一中、曉明女中。曾任《自由青年》編輯。早年曾出版散文集《狂花滿樹》,五○年代後即以小說創作為主,著有《殘荷》、《落日》、《陋巷之春》、《廢園舊事》、《黑牛與白蛇》、《風雪桃花渡》、《老樹濃蔭》、《犁子之子》、《薄薄酒》、《少年十五二十時》、《大地蒼茫》等。楊念慈的創作觀強調「讀下去有味道」,主張「要從內部熬練出來,不可取巧,不要畏懼材料粗糙」。



2017年6月11日 11:05 ·
聖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1931)《夜間飛行》Vol de Nuit ,二魚,繆詠華譯,2015。
紀德(André Gide)作序,關於上司Rivière (李維耶)的論述,是篇領導學好文章。




167 "領導學"漫談 2017-06-16 鍾漢清
"領導學"漫談 2017-06-16 鍾漢清 【漢清講堂】 心得分享與討論會 地址:台北市新生南路三段88號2樓



摘譯數章
張漢良等譯,1986,《裸體藝術欣賞》,臺北:志文出版社


The Nude: A Study in Ideal Form《裸體藝術欣賞》
The Nude: A Study in Ideal Form Paperback – October 1, 1972 by Kenneth Clark (Author) From the art of the Greeks to that of Renoir and M...





我不知道書中的漫畫是否為原書所有.....
西洋音樂故事
作者: 赫菲爾著
李哲洋由日文本轉譯
出版社: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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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音樂的故事 Kleine Musikgeschichte für die Jugend
西洋音樂的故事 我不知道書中的漫畫是否為原書所有..... 西洋音樂故事 作者: 赫菲爾著 李哲洋由日文本轉譯 出版社: 志文 出版日期:1976/08/30 語言:繁體中文  西洋音樂史上,出現過無數卓越的音樂心靈,創造出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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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 龍之介:《地獄變》《海市蜃樓‧橘子》《羅生門.河童》《蜘蛛絲˙舞會˙秋》
" 芥川 龍之介全集"有簡體字版 (日本資助): 地獄變 中文書 , 芥川 龍 之 介 , 志文 嫻熟西歐短篇小說手法及形式的 芥川 龍 之 介 ,在本書的作品中又再次顯露了他橫溢的才華。鬼氣森然的 芥川 ,是早已有口皆碑了,而在「地....


Kagurazaka (神楽坂) is a fashionable shopping and dining district along a sloping street in Tokyo near Iidabashi Station. During the Edo Period ...


NHK WORLD-JAPAN


10月26日下午4:00 ·

Known for its historic cobblestone streets and classic restaurants, Kagurazaka retains the feel of old Japan. Recently, it's also become home to museums and galleries to see some great art.
Watch Full Video ▶️
https://www3.nhk.or.jp/nhkworld/en/vod/tokyoeye2020/2053129/

https://hanchingchung.blogspot.com/…/william-morris-and-k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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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Morris and the Kelmscott Press (3):The William Morris Society;'A History of Kelmscott House'
William Morris and the Kelmscott Press (2):The Marlatts. The Socialist Designer Who Revived…






https://hcbooks.blogspot.com/2011/04/wislawa-szymborsk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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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 The People On The Bridge;一首詩/思索辛波絲卡的命運
Wisława Szymborska 5018.10.27 Utagawa Hiroshige 歌川広重 1797-185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pDloaPywJs503. The People On The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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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 The People On The Bridge;一首詩/思索辛波絲卡的命運
Wisława Szymborska 5018.10.27 Utagawa Hiroshige 歌川広重 1797-185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pDloaPywJs503. The People On The Br...


多年前分享過:這篇三毛年輕時寫的文章,應該就是後來〈一條日光大道〉的歌詞來處。收錄在《雨季不再來》,三毛十七歲到二十二歲之間的作品輯。

讀了這篇,就知道為何歌裡一直唱「啊 Kapa Kapa 上路吧」。順便感受一下六十年代台北憂鬱文青校園生活的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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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不再來

/ 三毛

這已不知是第幾日了,我總在落著雨的早晨醒來,窗外照例是一片灰鎊鎊的天空,沒有黎明時的曙光,沒有風,沒有鳥叫。後院的小樹都很寥寂的靜立在雨中,無論從那一個窗口望出去,總有雨水在沖流著。除了雨水之外,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在這時分裡,一切全是靜止的。

我胡亂的穿着衣服,想到今日的考試,想到心中掛念着的培,心情就又無端的沉落下去,而對這樣的季候也無心再去咒詛它了。

昨晚房中的檯燈壞了,就以此爲藉口,故意早早睡去,連筆記都不想碰一下,更不要說那一本本原文書了。當時客廳的電視正在上演着西部片,黑暗中,我躺在牀上,偶爾會有音樂、對白和槍聲傳來,覺得有一絲朦朧的快樂。在那時考試就變得極不重要,覺得那是不會有的事,明天也是不會來的。我將永遠躺在這黑暗裡,而培明日會不會去找我也不是問題了。不過是這個季節在煩惱着我們,明白就會好了,我們豈是真的就此分開了,這不過是雨在沖亂着我們的心緒罷了。

每次早晨醒來的時候,我總喜歡仔細的去看看自己,浴室鏡子裡的我是一個陌生人,那是個奇異的時分。我的心境在剛剛醒來的時候是不設防的,鏡中的自己也是不設防的,我喜歡一面將手浸在水裡,一面凝望着自己,奇怪的輕聲叫着我的名字——今日鏡中的不是我,那是個滿面渴想着培的女孩。我凝望着自己,追念着培的眼睛——我常常不能抗拒的駐留在那時分裡,直到我聽見母親或弟弟在另一間浴室裡漱洗的水聲,那時我會突然記起自己該進入的日子和秩序,我就會快快的去喝一杯蜂蜜水,然後夾着些凌亂的筆記書本出門。

今早要出去的時候,我找不到可穿的鞋子,我的鞋因爲在雨地中不好好走路的緣故,已經全都溼光了,於是我只好去穿一雙咖啡色的涼鞋。這件小事使得我在出門時不及想像的沉落,這涼鞋踏在清晨水溼的街道上的確是愉快的。我坐了三輪車去車站,天空仍灰得分不出時辰來。車簾外的一切被雨弄得靜悄悄的,看不出什麼顯然的朝氣,幾個小男孩在水溝裡放紙船,一個拾拉圾的老人無精打采的站在人行道邊,一街的人車在這灰暗的城市中無聲的奔流着。我看着這些景象,心中無端的升起一層疲憊來,這是怎麼樣令人喪氣的一個日子啊。

下車付車錢時我弄掉了筆記,當我俯身在泥濘中去拾起它時,心中就乍然的軟弱無力起來。培不會在車站吧,他不會在那兒等我,這已不知是第幾日了,我們各自上學放學,都固執的不肯去遷就對方。幾日的分離,我已不能清楚的去記憶他的形貌了,我的戀念和往日他給我的重大回憶,只有使得我一再激動的去懷想他,雨中的日子總是溼的,不知是雨還是自己,總在弄溼這個流光。今日的我是如此的撐不住,渴望在等車的時候能找到一個隨便什麼系的人來亂聊一下,排隊的同學中有許多認識的,他們只擡起頭來朝我心事重重的笑了笑,便又埋頭在筆記簿裡去,看樣子這場期終考試弄得誰都瀟灑不起來了。我站在隊尾,沒有什麼事好做,每一次清晨的盼望總是在落空,我覺着一絲被人遺忘的難受,心中從來沒有被如此鞭笞過,培不在這兒,什麼都不再光彩了。站內的日光燈全部亮着,慘白的燈光照着一羣羣來往的乘客,空氣中瀰漫着香菸與溼膠鞋的氣味,擴音器在播放着新聞,站牌的燈一亮一熄的彼此交替着,我呼吸着這不溼的空氣,覺得這是一個令人厭倦而又無奈的日子。

想到三個多月前的那日,心情就無端的陷入一種玄想中去,那時正是註冊的日子,上一個學期剛從冬季寒冷的氣候中結束,我們放假十天就要開始另一個新的學期。那天我辦完了註冊手續才早晨十點多點,我坐在面對着足球場的石砌臺階上,看着舞專的學生們穿了好看的緊身舞衣在球場上跳舞,那時候再過幾日就是校慶了,我身後正有一個老校工爬在梯子上漆黃色的窗框,而進行曲被一次次大聲的播放着,那些跳舞的同學就反覆的在練習。當時,空氣中充滿着快樂的音樂和油漆味,羣山在四周低低的圍繞着。放眼望去,碧空如洗,陽光在緩緩流過。我獨自坐在那兒,面對着這情景,覺得真像一個活潑安適的假日,我就認真的快樂起來。那份沒有來由的快樂竟是非常的震撼着我。後來開學了,我們半專心半不專心的念着書,有時逃課去爬山,有時在圖書館裡發神經查生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接着雨就來了,直到現在它沒有停過。我們起初是異常歡悅的在迎接着雨,數日之後顯得有些苦惱,後來就開始咒詛它,直到現在,我們已忘了在陽光下上學該是怎麼回事了。

從車站下車到學校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路,我走進校園時人已是透溼的了,我沒有用雨具的習慣,每天總是如此的來去着。我們教室在五樓天台的角上,是個多風的地方。教室中只有幾個同學已經先到了,我進門,攤開筆記,靠在椅子上發愣,今日培會來找我麼?他知道我在這兒,他知道我們彼此想念着。培,你這樣不來看我,我什麼都做不出來,培,是否該我去找你呢,培,你不會來了,你不會來了,你看,我日日在等待中度日——四周的窗全開着,雨做了重重的簾子,那麼灰重的掩壓了世界,我們如此渴望着想看一看簾外的晴空,它總冷漠的不肯理睬我們的盼望。而一個個希望是如此無助的被否定掉了,除了無止境的等待之外,你發現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再見陽光。

李日和常彥一起走進來,那時已是快考試了,李日是個一進教室就喜歡找人吹牛的傢伙。他照例慢慢的踱進來,手中除了一枝原子筆之外什麼也沒帶。

“卡帕,你怎麼穿這種怪鞋子?”卡帕是日本作家芥川的小說《河童》的發音,在雨季開始時我就被叫成這個名字了。“沒鞋了,無論皮鞋球鞋全溼了,不對麼?”

“帶子太少。遠看嚇了我一跳,以爲你乾脆打赤足來上學了。”李日一面看着我的鞋,一面又做出一副誇張的怪臉來。“我喜歡這種式樣,這是一雙快樂的鞋子。”

“在這種他媽的天氣下你還能談快樂?”

“我不知道快不快樂,李日,不要問我。”

“傻子,李日怕你考試緊張,跟你亂扯的。”常彥在一旁說。

“不緊張,不愉快倒是真的,每次考試就像是一種屈辱,你說你會了,別人不相信,偏拿張白紙要你來證明。”我說着說着人就激動起來。

“卡怕,有那麼嚴重麼?”常彥很費思索的注視着我。“他媽的,我亂說的,纔不嚴重。”說着粗話我自己就先笑起來了。

這是一種沒有來由的倦怠,你如何向人去解釋這個時分的心情呢,今晨培也沒有來找,而日復一日的等待就只有使得自己更沉落下去。今晨的我就是如此的撐不住了,我生活在一種對大小事情都過分執着的謬誤中,因此我無法在其中得着慰藉和亮光了。好在這心情已非一日,那是被連串空泛的瑣事堆積在心底的一個沙丘,禁不住連日的雨水一沖,便在心裡亂七八糟的奔流起來。

這是一場不難的考試,我們只消對幾個哲學學派提出一些評論,再寫些自己的見解,寫兩千字左右就可通過。事實上回答這些問題仍舊是我很喜歡的一件工作,想不出剛纔爲什麼要那麼有意無意的牽掛着它。仔細的答完了卷子,看看四周的同學,李日正拉着身旁埋頭疾書的常彥想要商量,常彥小聲說了一點,李日就馬上臉色發光的下筆如飛起來,我在一旁看了不禁失笑,李日的快樂一向是來得極容易的。此時的我心中想念着培,心中浮出一些失望後的悵然,四周除了雨聲之外再聽不出什麼聲音來。我合上了卷子,將腳放在前面同學的椅子上輕輕的搖晃着,那個年輕的講師踱過來。“是不是做完了?做完就交吧。”

“這種題目做不完的,不過字數倒夠了。”

他聽了笑起來,慢慢的踱開去。

我想不出要做什麼,我永遠學不會如何去重複審視自己的卷子,對這件事我沒有一分鐘的耐心。雨落得異常的無聊,我便在考卷後面亂塗着——森林中的柯萊蒂(注),雨中的柯萊蒂,你的太陽在那裡——那樣塗着並沒有多大意思,我知道,我只是在拖延時間,盼望着教室門口有培的身影來接我,就如以前千百次一樣。十五分鐘過去了,我交了卷子去站在外面的天台上,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整天都沒課了,我們已在考期終考了。整幢的大樓被罩在雨中,無邊的空虛交錯的撐架在四周,對面雨中的宿舍全開着窗,平日那些專喜歡向女孩們呼叫戲謔的男孩們一個也不見,只有工程中沒有被拆掉的竹架子在一個個無聲的窗口豎立着。雨下了千萬年,我再想不起那些經歷過的萬里晴空,想不起我乾燥清潔的鞋子,想不起我如何用快樂的步子踏在陽光上行走。夏季沒有帶着陽光來臨,卻帶給我們如許難捱的一個季候。教室內陸續有人在交卷,那講師踱出來了。他站着看了一會雨。

“考完了就可以回去了,我們這門課算結束了。在等誰嗎?”

“沒有,就回去了。”我輕輕的回答了一聲,站在雨中思索着。我等待你也不是一日了,培,我等了有多久了,請告訴我,我們爲什麼會爲了一點小事就分開了,我總等着你來接我一塊下山回去。

這時我看見李日和維欣一起出來。維欣是前一星期纔回校來的,極度神經衰弱,維欣回鄉去了快一個月。“考得怎麼樣?”我問維欣,平日維欣住在臺北姑母家中,有時我們會一起下山。

“六十分總有的,大概沒問題。”維欣是個憂鬱的孩子,年齡比我們小,樣子卻始終是落落寡歡的。

“卡帕,你準是在等那個戲劇系的小子,要不然甘心站在雨裡面發神經。”李日一面跳水塘一面在喊着。“你不許叫他小子。”

“好,叫導演,喂,培導演,卡帕在想你。”李日大喊起來。我慌了。

“李日,你不要亂來。”維欣大笑着拉他。

“卡帕,你站在教室外面淋雨,我看了奇怪得不得了,差一點寫不出來。”李日是最喜歡說話的傢伙。

“算了,你寫不出來,你一看常彥的就寫出來了。”“冤枉,我發誓我自己也念了書的。”李日又可愛又生氣的臉嚷成一團了,這個人永遠不知憂愁是什麼。這時維欣在凝望着雨沉默着。

“維欣,你暑假做什麼,又不當兵。”我問他。“我回鄉去。”

“轉系吧,不要念這門了,你身體不好。”

“卡帕,我實在什麼系都不要念,我只想回鄉去守着我的果園,自由自在的做個鄉下人。”

“書本原來是多餘的。”

“算了,算了,維欣,算你倒楣,誰要你是長子,你那老頭啊——總以爲送你念大學是對得起祖宗,結果你偏悶出病來了。”李日在一旁亂說亂說的,維欣始終性情很好的看着他,眼光中卻浮出一層奇怪的神情來。

我踏了一腳水去灑李日,阻止他說下一句,此時維欣已悄悄的往樓梯口走去,李日還毫不覺得的在踏水塘。“維欣,等等我們。李日,快點,你知道他身體不好,偏要去激他。”我悄悄的拉着李日跟在維欣身後下去。

下樓梯時我知道今日我又碰不着培了,我正在一步一步下樓,我正經過你教室的門口,培,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是這樣的想念着你,培,我們不要再鬧了,既然我們那麼愛着,爲什麼在這樣近在眼前的環境中都不見面。李日下樓時在唱着歌。

“我知道有一條叫做日光的大道,你在那兒叫着我的小名呵,媽媽,我在向你趕去,我正走在十里外的麥田上……”

“喂,卡帕,這歌是不是那戲劇系的小子編出來的?告訴他,李日愛極了。”

這兒沒有麥田,沒有陽光,沒有快樂的流浪,我們正走在雨溼的季節裡,我們也從來沒有邊唱着歌,邊向一個快樂的地方趕去,我們從來沒有過,尤其在最近的一段時分裡,快樂一直離我們很遠。

到樓下了,雨中的校園顯得很寥落,我們一塊兒站在門口,望着雨水出神,這時李日也不鬧了,像傻子似的呆望着雨。它又比早晨上山時大多了。

“這不是那溫暖的雨。”維欣慢慢的說。

“等待陽光吧,除了等待之外怎麼發愁都是無用的。”我回頭對他鼓勵的笑了笑,自己卻笑得要落淚。

“算了,別等什麼了,我們一塊兒跑到雨裡去,要拚命跑到車站,卡帕,你來不來。”李日說着人就要跑出去了。“我們不跑,要就走過去,要走得很泰然的回去,就像沒有下雨這等事一樣。”

“走就走,卡帕,有時你太認真了,你是不是認爲在大雨裡跑着就算被雨擊倒了,傻子。”

“我已沒有多少尊嚴了,給我一點小小的驕傲吧。”“卡帕,你暑假做什麼?”維欣在問我。

“我不知道,別想它吧,那日子不來,我永遠無法對它做出什麼懇切的設想來,我真不知道。”

歷年來暑假都是連着陽光的,你如何能夠面對着這大雨去思想一個假期,雖然它下星期就要來臨了,我覺得一絲茫然。風來了,雨打進門檐下,我的頭髮和兩肩又開始承受了新來的雨水,地上流過來的水弄溫了涼鞋,腳下升起了一陣緩緩的涼意。水聚在我腳下,落在我身上,這是六月的雨,一樣寒冷得有若早春。

雨下了那麼多日,它沒有弄溼過我,是我心底在雨季,我自己弄溼了自己。

“我們走吧,等什麼呢。”維欣在催了。

“不等什麼,我們走吧。”

我,李日,維欣,在這初夏的早晨,慢慢走進雨中,我再度完全開放的將自己交給雨水,沒有東西能夠攔阻它們。雨點很重的落在我全身每一個地方,我已沒有別的意識,只知道這是雨,這是雨,我正走在它裡面。我們並排走着,到了小樹那兒它就下得更大了,維欣始終低着頭,一無抗拒的任着雨水擊打着。李日口中含了一支不知是否燃着的新樂園,每走一步就揮着雙手趕雨,口中含糊而起勁的罵着,他媽的,他媽的,那樣子看不出是對雨的歡呼還是咒詛。我們好似走了好久,我好似有生以來就如此長久的在大雨中走着,車站永遠不會到了。我覺得四周,滿溢的已不止是雨水,我好似行走在一條河裡。我溼得眼睛都張不開了,做個手勢叫李日替我拿書,一面用手擦着臉,這時候我哭了,我不知道這永恆空虛的時光要何時才能過去,我就那樣一無抗拒的被卷在雨裡,我漂浮在一條河上,一條沉靜的大河,我開始無助的浮沉起來,我慌張得很,口中喊着,培,快來救我,快點,我要沉下去了,培,我要浸死了。

李日在一旁拚命推我,維欣站在一邊臉都白了,全身是溼的。“卡帕,怎麼喊起來了,你要嚇死我們,快點走吧,你不能再淋了,你沒什麼吧?”

“李日,我好的,只是雨太大了。”

我跟着他們加快了步子,維欣居然還有一條幹的手帕借我擦臉,我們走在公路,車站馬上要看到了,這時候我注視着眼前的雨水,心裡想着,下吧,下吧,隨便你下到那一天,你總要過去的,這種日子總有停住的一天,大地要再度絢麗光彩起來,經過了無盡的雨水之後。我再不要做一個河童了,我不會永遠這樣沉在河底的,雨季終將過去。總有一日,我要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早晨醒來,那時我要躺在牀上,靜靜的聽聽窗外如洗的鳥聲,那是多麼安適而又快樂的一種甦醒。到時候,我早晨起來,對着鏡子,我會再度看見陽光駐留在我的臉上,我會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雨季過了,雨季將不再來,我會覺得,在那一日早晨,當我出門的時候,我會穿着那雙清潔乾燥的黃球鞋,踏上一條充滿日光的大道,那時候,我會說,看這陽光,雨季將不再來。

注:柯萊蒂(Clytie),希臘神話山澤女神,戀太陽神阿波羅,後變爲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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