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9日 星期二



這周貓頭鷹就要展翅高飛搬去新家了~

貓頭鷹經常被視為智慧的象徵,這是為什麼呢?


在古希臘,經常可以看到女神雅典娜身邊總是有貓頭鷹相伴。作為自然界的猛禽,貓頭鷹與戰士女神雅典娜的勇武一面當然非常匹配。我們一再看見貓頭鷹出現在戰場上,催促雅典將士取勝。在阿里斯托芬《黃蜂》一劇,雅典娜派她的聖鳥飛過馬拉松的雅典部隊上方,以為他們帶來好運。而據普魯塔克記載,帝米斯托克利一直說服不了盟邦參與薩拉米斯的戰鬥─直至看見一隻貓頭鷹降落在其三槳座戰船的索具,大家才點頭。在羅馬帝國時期的阿提卡錢幣上,我們看見帝米斯托克利全副戎裝站在船上,船艏停著一隻小貓頭鷹。

 

在希臘藝術裡,貓頭鷹總是臉朝正前方,身體打側。從純粹的自然主義角度理解,這種手法是要表現貓頭鷹頭部的驚人旋轉幅度和強調牠的大眼睛。葛羅莉亞.法拉利指出過,貓頭鷹般的瞪視在古希臘(如今仍有部分希臘地區如此)被認為是一種男子漢的表現。男人會放肆無禮地目光直視對手眼睛,以顯示自己的男性氣概。與此相反,女性被認為應該以「牛眼」視人(天后赫拉就常常被這樣形容),即保持斂首低眉,以此表現「端莊」或「謙卑」。

 

早在西元前七世紀,在荷馬的《伊利亞特》和赫西俄德的《神譜》裡,雅典娜便被稱為「梟眼者」。這個外號可能是因為女神有一雙銀閃閃的灰綠色眸子,也可能是因為她眼神鋒利,與一般女性大異其趣。事實上,「梟眼者雅典娜」乃是所有女神中最陽剛的一位,而作為職司戰爭、智慧和工藝的女神,她也毫不以不謙遜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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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頭鷹作為與雅典娜形影不離的動物,自然地也與雅典娜有著類似的象徵,比如知識與智慧。當然兩者的連結其實不僅於此,在貓頭鷹2015年出版的《#帕德嫩之謎》有更多的闡釋,歡迎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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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德嫩神廟是西方藝術的典範,被視為雅典民主的最高傑作。

但為何象徵民主的神廟,當年名稱會從「雅典•城邦」改名為「雅典•處女」神廟?

以及,過去幾百年被視為神廟獨特性的迷樣橫飾帶,刻畫的真是一場「以民為重」的節慶遊行嗎?

考古學家康奈莉依據建築證據,搭配歷史、神話和藝術考證,推敲出這座在西元前五世紀重建的神廟,其實是建築在「處女的墳墓」之上。這也是為何神廟名稱會變更的理由。

至於迷樣橫飾帶上的浮雕,其實是雅典開國國王為了戰勝敵人,將么女(右1)獻祭給神的場景,而另外兩個女兒也正準備赴死(左1、2)。這說明了雅典人所認為的民主與今日有所有不同,他們頌揚的是為了大我犧牲小我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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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充滿神的世界到雅典人的日常。作者以優美文筆仔細推敲,帶領讀者進入雅典人神共處的時代,翻轉過去對這西方代表性偉大建築的認識。作者的論述太過驚人,以致於數十年來仍無法受到大多數學者的認同,但這不妨礙本書是一本優秀的歷史考古學著作。貓頭鷹2017年有幸出版本書,可惜版權即將到期,以銷售狀況來看要續約或許很難。謝謝買過這本書的讀者^^

#帕德嫩之謎



 #帕德嫩神廟有沒有顏色

#把古蹟洗乾淨

#一白遮三醜

 

1868年的油畫《菲迪亞斯帶朋友參觀帕德嫩橫飾帶》,描繪古希臘大雕刻家菲迪亞斯帶朋友到雅典衛城的帕德嫩神廟,參觀他在橫飾帶部位的雕刻作品。這幅19世紀油畫曾引起一股軒然大波,因為在當時人的認知裡,古希臘的建築裝飾應當是純粹的雪白,不可能有顏色!

 

這幅畫作是由勞倫斯.阿爾瑪-塔德瑪爵士所繪,他擅長以色彩豐富的作品描繪古希臘、羅馬、埃及人的高檔生活。他是那時代收入最高的畫家,他那些色彩豐富的作品是人人都想擁有一幅。不過,到了他於1912年去世之時,認定其作品矯揉劣作的意見已甚囂塵上。直到1970年代他的作品才又受到注目。

  

阿爾瑪-塔德瑪被人「重新發現」的一個原因是他在再現古代事物時表現出近乎偏執的精準。考古學和檔案文獻的爬梳是其藝術的一部分。他曾對古雅典最大一個建築謎團提出自己的見解:#帕德嫩神廟本來是有上色還是(像大眾一直認定的)#一片雪白?他的意見清楚表達在作於1868年的油畫《菲迪亞斯帶朋友參觀帕德嫩橫飾帶》。但這幅畫卻降低了阿爾瑪-塔德瑪在維多利亞時代菁英圈子的威望。因為他並未把帕德嫩雕刻見於大英博物館裡的模樣照搬,即不是把它們畫成通體白色、透著因氧化造成的蜂蜜色澤和沾著煤灰。相反地,阿爾瑪-塔德瑪讓橫飾帶變得色彩繽紛:男人是紅褐色皮膚,穿著白色披風,站在一些黑馬、白馬或灰馬旁邊,背景是深藍色。當1877年第一次公開展出時,這幅油畫的「遊樂場顏色」引起頗大非議。1882年再度在倫敦展出時,更重新點燃了古典學學界的多色/無色之爭。

  

對於是什麼靈感啟發阿爾瑪-塔德瑪用他的「藝術家執照」去把橫飾帶詮釋為彩色,我們只能猜想。可能是他讀過紐頓的《哈利卡納蘇斯、尼多斯和布朗齊達伊的考古發現》。在這部1862年出版的里程碑著作裡,考古學家紐頓指出,新發現的摩索拉斯王陵墓的浮雕保存著鮮明的顏料痕跡(該陵墓為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蹟之一,位於哈利卡納蘇斯,即今日土耳其境內的博德魯姆)。紐頓指出,陵墓中的橫飾帶「整幅都是上色的,浮雕的背景是深藍色,人物皮膚是暗褐紅色,衣服和盔甲各有其顏色。」因為是大英博物館希臘暨羅馬古物部的主管,紐頓很自然地注意到這個陵墓橫飾帶與帕德嫩神廟橫飾帶的相似處:「就像帕德嫩橫飾帶那樣,好些馬頭都有鑽孔,由此可以想見,牠們的馬勒也許是金屬的。」他又補充說:「色彩的多樣性想必讓整幅構圖更突出且更生氣勃勃。」

 

這發現讓那些光透過石膏模型認識古希臘藝術的人大吃一驚。自15世紀起,雪白石膏模型的製作、交易、蒐集和展示便在在左右著歐洲人對古代的品味。備受推崇的18世紀藝術史家溫克爾曼雖從未踏足希臘,卻是「古希臘雕像一律是雪白」這信念的主要推廣者。根據他的審美觀,#美的本質就是純粹。溫克爾曼在1764年出版的《希臘藝術史》一書中寫道:「準此,#一具漂亮的胴體愈白皙愈美。」就這樣,由溫克爾曼界定和推廣的新古典主義美學把對純白色石雕的雅好推升至備受膜拜高度。

 

因此,古代建築上色的事實超出大部分19世紀的人所能忍受的程度。他們甚至不能忍受雕刻表面依稀透著茶色。雖然對顏色的敵視從未明確表現為一種種族歧視,但在一個帝國主義的年代,我們不能不懷疑眾人對純白色的堅持暗含著種族歧視態度。有些人還表現出近乎強迫症的潔癖,強烈要求館方應該好好把來自帕德嫩神廟的「埃爾金大理石」刷洗一番。(埃爾金伯爵十九世紀從雅典拆下並搬回英國的帕德嫩神廟雕刻通稱「埃爾金大理石」)

 

1858年,大英博物館首席雕刻修復師理查德爵士徵得理事會同意,用漂洗工所用的土(一種廣泛用於除油和除煤灰的黏土)徹底把來自帕德嫩神廟的「埃爾金大理石」清潔一番。公眾的憤怒表達在《泰晤士報》刊登的一連串讀者投書。雖然經過理查德不遺餘力刷洗,帕德嫩大理石看來不到十年便再次變髒。它們的管理人紐頓指出展廳的天花板和牆壁一樣是髒兮兮,強烈主張展覽空間和雕像本身的髒汙都是「積聚在通風不良展廳的熱氣流」和維多利亞時代倫敦的「糟糕空氣品質」導致。他呼籲應 #每五年把帕德嫩雕刻清洗一遍,而且將它們放在玻璃後面。

 

1938年9月26日,科學家普倫德萊思在報告中指出,刮刷工作已經把大理石表面的水晶狀物質刮去,讓它們形同擦傷的皮膚。部分石頭的原始表面甚至被削去了十分之一英寸厚度。結果,有些雕像看起來就像「被剝了一層皮」。理事會決定不對外宣布,但當時有報社報導這個消息引起大眾譁然。不過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這件事就被遺忘了。直到1990年代再次引起關注後,大英博物館以書籍出版和舉辦國際會議回應此事。

 

隨著雅典衛城博物館在2009年開館,多色/無色之爭進入21世紀階段。大英博物館刻意選在衛城博物館開館當天向報界宣布,對「埃爾金大理石」的新研究發現了多彩顏料。使用最新技術偵測埃及藍顏料粒子所釋放的紅外線,一支英國團隊在西三角楣牆艾瑞絲人像的腰帶上發現了僅依稀可辨的顏料痕跡。博物館一位資深主管表示:「我一直相信橫飾帶是有上色的。這個新方法讓懷疑不再有存在餘地。」他進一步指出,大理石原被漆成紅、白、藍三色,又補充一句:「對,#就是英國國旗的顏色。」這話等於是對在衛城山麓舉行的快樂酒會發射一枚英國民族主義的小砲彈。

 

色彩之爭只是後人怎樣看待帕德嫩神廟和創造它之人的漫長歷史的一短章。不過,這一章卻是典型的,因為它表現出 #人在理解遙遠過去時常見的自我投射。既然雅典被後世的許多文化奉為楷模,既然它的遺產曾再三被竊占,那它會遭到最大扭曲大概是難免的。直到最近始有一些先進方法可以把我們的理解從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的偏見裡解放出來。還有多少真相尚未挖掘出來只有天知道。

 

本文出自 #帕德嫩之謎:古希臘雅典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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